。无可奈何地长大了,大约也是对此事永远地失望了。
她出现在门口,这也许是唯一一场曾把我浇淋得浑身湿透的暴雨。又在不常有雨的季节,喜出望外。但在重逢以后,她再也没有一次向我表白,说爱我,哪怕是追认曾经爱过。特意提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问她,挺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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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我下定决心和谢璐分手。但不是想象中的有始有终,只是以忙碌推脱邀约,自然而然地不再联系,没有结局的结局。很久以后,一年除夕夜,我陪她看着春晚,在难忘今宵的乐曲昏昏欲睡,忽然收到谢璐的消息,新年快乐,像群发助手,没有任何表情和标点。我也一模一样地回了一条新年快乐,似乎想等她再说什么,但什么都没有等到,转眼也忘了此事。这样的消息在聊天框积了四条,对半分成两年。仅此而已。
换过手机,数年前的记录都已消失,也只剩下这四条新年快乐。她说想见我的语气和往年如出一辙,简洁直白,毫不拐弯抹角。我起身坐到窗下,独坐喝醉,又醒酒,看路灯在雨里晕成团。想起“雨暗残灯棋散后,酒醒孤枕雁来初”的名句;想起建章宫上旦夕开坠的槿花,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我久违地很有诗情,不像往日总连不成篇,这次的确是写成了:
鬓影钗光灭镜池。蝉罗羞怯月中漪。薄情每负花前事,伏槛还嗔雁信迟。窗萤落,懒敲棋。香销麝裂愧昭仪。窥帘莫问相思苦,且许东南一小枝。
像是有意分享又能写诗的喜悦,我终于回复谢璐,当作只有半月未见,暧昧地说,榨干了,掏空了,一滴不剩了。她依然用老掉牙的偷笑回复,浑然不知现在已经是滑稽的时代、狗头的时代,也许连它们的时代也快过去。终是不愿把蹩脚的词给她看,我与她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却对此只字未提。
最后一句是随口占出,说着东南一小枝,那一刹我却没有想起任何人,也弄不清这首诗是更想献给那个小女孩,抑或谢璐;好在朦胧的诗歌尚有躲藏之地。我恍然忆起旧事,谢璐微言大义地嘲笑我“专情”,因我平日吃饭,习惯每餐只吃一盘菜。本该是句名不副实的反话,可当此夜我恍然大悟她没说错,却比当成纯然的反话更讽刺。不知天高地厚地勾引所有人,却以为所爱只有一位,永远得不到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