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顾廷光问白榆愿不愿意出国的时候,当天晚上就跟顾廷光吵了一架,顾廷光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妹妹长大了,她不再是小孩子,你是哥哥,你要做的是支持她,让她做她喜欢的事。”
白榆长大了吗?好像是的。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不到自己的肩膀,现在已经到他的眼睛了,他稍微垂下眼睛,就能看到她漆黑的发丝,顺着眉眼滑落的阴影,还有修长白皙的脖颈。
“昨天那个群的人都是我的朋友,她们对学校和城市很熟悉,学习或者生活上的事都可以找她们。”顾乐殊移开目光,看着前方被黑夜笼罩的道路:“我和爸爸下周陪你一起去学校。”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不适应,随时都能给我打电话,我有空就去看你,还有,随时都能回来。”看更多好书就到:po18er.com
也许是因为夜风的丝丝凉意,白榆的眼眶有些潮湿。
离开这件事第一次有了真实感。对未来的确定所带来的惶恐再一次涌上心头。她现在还会在新卧室的第一晚哭一夜吗?她有变成拥有足够勇气、做出自己的选择、并为自己选择负责的大人吗?
顾乐殊伸手擦掉白榆脸上的眼泪:“我就知道我妹妹很厉害,那些学校看了你的作品集,offer跟雪花似的飞过来。可惜等你毕业那天,我们就得纠结了:白榆大艺术家的作品是应该在卢浮宫办展呢?还是在泰特现代美术馆?纽约的现代艺术博物馆也不是不能考虑,到时候啊,这些美术馆肯定要争先恐后跑到我们家,哭着喊着说:求求了,来我们美术馆开展览吧——”
白榆被逗的破涕为笑,她第一次发现顾乐殊有讲笑话的天赋。
顾乐殊停下脚步,转身、双手揽住妹妹的肩膀:“白榆,你真的很厉害,做你的哥哥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顾廷光于白榆离开前三天在山顶观赏日出时不慎失足坠落,抢救无效死亡。没人知道为什么他坚持要在那天去看日出,那明明是一个无法看到太阳的阴雨天。
葬礼很安静。
白榆站在顾乐殊身边,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心里空落落的。明明是昨天晚上还在一起吃饭、讨论热门景点的人,现在变成了冰凉的尸体。她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十三岁的小孩,只不过这次没有人拉着她的手说:别怕,我以后是你的爸爸,我会好好照顾你。
迷茫间,她再次回到了家,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
顾乐殊沉默的挥了挥手。那些人离开后关门的声音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他的眼泪终于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的时候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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