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便把油壶又往前递了一递:“龚老师,你快接着,我拿不动啦!”
“噢!……”龚老师慌乱地伸出手, 险些没把油壶给摔了,还是旁边的老太太一个惊呼滑过来双手捧住了,才算是没事。
“这么金贵的油,弄洒了还得了哇!”老太太狠狠横了龚老师一眼, 又使劲儿地冲程冬至挤出一个满是褶子的热烈笑容, 方才小心翼翼地捧着油壶往房里去了, 仿佛是要把这个宝贝给藏起来一般。
龚老师的妻子把给程冬至倒的水给收回去了,没多久换了一碗糖水回来, 噼里啪啦就数落了龚老师一顿:“你这老师咋当的,就头上破个小口子,又不是断胳膊断腿的, 咋还涎着个脸让人家娃娃送上门来?简直不像话!”
龚老师被这样训, 不但一点儿不高兴都没有, 反而不住点头称是, 看向程冬至的眼神充满了慈父般的怜惜。
这小丫头,还真能弄来这么多豆油哇!她家亲戚在粮油供销社那边肯定是个不小的干部!
都说老师是祖国花朵的园丁,辛苦而光荣,可这向来只是口头上说说,待遇连过去的私塾先生都不如;私塾先生好歹能收个年节祭礼呢。做了老师这么些年,龚老师头一次在学生这里见到这样大的实惠,背脊也比过去挺直了许多——待会儿提半斤油去老丈人那里,看他以后还怎么骂他是“臭教书的”!
程冬至见好就收,并没有过多地享受龚家人的众星捧月,而是适当地关心了龚老师的伤情几句后便起身告辞,临走时还特地留个钩儿。
“我家亲戚说了,下次再来油就是这两个月的事儿,到时候我咋说也要帮老师把油给打着。主要是昨儿被那事耽搁去晚了,不然还能多打一点儿。”她满面遗憾。
“不急不急,这么多油够咱们家里用大半年了!就是太麻烦你家亲戚了,这么不好意思……”龚老师扭捏道。
“那不算啥,这是应当的!”
程冬至走的时候,龚老师执意要下楼送,其他龚家人也不甘示弱,硬是夹着程冬至走得快出了宿舍院儿,在程冬至的好说歹说下才不继续往外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