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胡师傅的家时已经将近傍晚,虽说串门不该踩着饭点儿去,但流萤等不及,顾不上这许多规矩。
方一进门,她便跪下痛哭,韩正卿将事情原委讲清楚后,胡师傅的眼中也有星点泪光。
“谁知道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能寻到根啊。”
胡师傅念叨着这句话,将流萤扶起来,二人又叙了好一会儿话。
大理道这栋小楼,原先都是这胡姓人家的院子,后来胡师傅家道中落,他有本事却也有脾气,在老字号亦或是起士林都做不长久,后来索性闭门不出,陆续地将楼上的屋子一间一间地租出去维持生计。
楼里住的人家多了,小院也杂乱起来,做什么活儿的都有,韩正卿寻到他的时候,恰巧赶上他摊了官司。
两个男人为一个女租客大打出手,事情发展到后来,三人竟一同去警局告他没有看严大门,才撞破这三角恋情,伤害了彼此的感情,要罚他的钱,警局还真就开了罚单。
单听这件事儿,任谁都觉得荒诞不经,可这两个男人和那个女租客皆为洋人,就让整件事变得合理了起来。
胡师傅不甘愿掏钱,便打了官司,那三人转而告发他出租房屋并未在市政厅留档备察,也就从未缴纳过房捐,这又狠狠地罚了一笔,并强行清退了当时的租户。
因为那场官司,租房的营生受了影响,小楼变得空空荡荡。这一罚二罚的,连同对租户的赔款,胡师傅本就不甚宽裕,后来更是拮据困窘,是韩正卿走动关系,帮胡师傅将罚款讨回来,日子才得以维系。
胡师傅执意要还钱,韩正卿只让他将房子修葺一番,提高房价,招些身份更好的租客进来,又同他核算了收益,告诉他无需避讳房捐,讨回来的罚款,权当韩正卿入股,却是从未问他要过租房的分成。
如此,胡师傅非但欠下韩正卿的人情,更是将他当儿子看待,却从未表露过这心思。那份分成,他在洋行起了个户头,按月存进去,没动过分文,只待将来韩正卿若是有需要,他也能帮衬一二。
流萤找上门要学手艺的时候,他自是没有二话,倾囊相授。流萤也没辜负他的期待,一点就透,学得极快,她脾气又软和。
胡师傅活了大半辈子,带过不少徒弟,数流萤让他起的急最少,后来几乎不用他指点,她每个动作,乃至眼神都让他挑不出毛病。
听说流萤要开铺子的时候,胡师傅也是一阵子失落。
一来,他虽不年轻,却也有膀子力气,成天窝在家里打扫卫生着实憋屈,不怪租客们拿他当看大门的对待。
二来,他瞧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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