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住着两个女人,她们并排躺在床上,身旁都挂着吊瓶,一个是短而草乱的棕黄发,一个是黑而卷曲的中长发,在脑后梳着辫子。
唯安推门而入。
那个棕黄短发的女人转过头来:“小安来了,你妈妈今天好多了,医生说她状态不错,可以半坐起身一半个小时了,就等你来陪她聊聊呢……”
她看到了跟在唯安身后的顾轻轻,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情。
唯安下意识解释道:“这是我朋友,我带她来看看……”
顾轻轻意味不明地看了唯安一眼。唯安一阵紧张,但好在顾轻轻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的塑料凳子上坐了下来。
唯安只好站着。
病床上的女人还睡着,脸颊消瘦,嘴唇干瘪,只眉眼还依稀可见美人模样。
唯安看到床头有盆打好的清水和毛巾,便伸手拿来拧干,坐在床边掀起被子,露出女人消瘦的手腕,拿起毛巾开始帮她擦手和胳膊。
唯安的动作熟练,眉眼低垂,连发梢也耷拉下来,显得柔和而绵软,身上的白裙子让她像是回到了初中时代。
顾轻轻是故意给唯安挑了一件纯白的布裙,是很普通的款式,只在胸口处有一点白色刺绣点缀,是她初高中上学时代最喜欢的样式。
那时候唯安的爸爸摔了腰,连续一半年都躺在床上,唯安的妈妈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姑娘,什么都做不了,连擦桌子都擦不好的那种,一直都是被老公当宝贝宠着。所以照顾父亲的责任就落到唯安肩上。
她那年读高二,正是叛逆的时候,每天和顾倾一起放学都要偷偷点两根烟,和顾倾一人一根拿在手里。
夕阳很长,树影像是抻长了的抽象画,放学的路上有卖煎饼的老头,有卖煲仔饭的年轻男人,还有摆摊卖内裤袜子的阿姨。人来人往,青春的姑娘和青春的少年。
唯安把那支烟的烟气含在嘴里,等味道沾满舌尖再吐出去。仿佛一种模仿大人的消愁。
颇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