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臣只说实话。臣如果巧舌如簧,就不会说这些话,而是帮陛下的军计出谋划策了。”
李寂跪了下来。言邑又开始走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凭什么呢?我凭什么一定要选你所说的路呢?我相信先行讨伐这些流寇,再施以仁政也能得到一样的效果。”
“不。陛下的大军应当用以对付狡猾或者愚蠢的敌人,却不需要用来对付这些根本看不清方向又无力反抗的人们。
正如同我们昨天遇到的阿牛。即使先前再如何仇视陛下,一些小小的恩惠就会让他终身感激,他们是善良又蠢笨的人,陛下的铁骑如果踏过他们的尸体,一来是大材小用,二来,并不能化解这仇恨,即使杀光所有的人,仇恨依然会深深烙印在后辈的心中。
虽然陛下如参天巨木,并不会在乎这些愚民,但是臣在乎,臣希望臣侍奉的君王,是众人都无法逼视的君王。”
李寂的全身都伏倒在言邑的脚旁。室内似乎有点热,言邑看着这个跪倒在脚边的男人,沉默地看着。他必须说,从这一刻开始,他讨厌文官。即使这个文官已经说服了自己也是一样。
李寂的眼前只能看到对方的袍裾和鞋的一侧,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他相信眼前这君王会听下自己的话,会选择另外的道路。
即使他是个君王,即使他是个威严又自负的君王。李寂有着这样的自信。如果这样子都没有办法,那么自己也只有认了。真正说出口后,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果自己畏缩然后不说出自己的想法,李寂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
过了很久之后,言邑又开始走动起来:“起来吧。”李寂依言而起,看到了言邑的脸。对方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眼神告诉了李寂答案。李寂笑了。***
两天后,言邑召阮阿牛晋见,并“请”阮阿牛担任特使,与流民谈判。阮阿牛看到三天前还与自己言笑的那个人一跃成为“钦差”吓了一大跳。但是言邑以“微服体查民情”
为由,获得了阿牛的谅解。李寂得知此事后,不禁暗暗感慨,果然乡里人家淳朴“好骗”啊。当然,这句话李寂没敢跟人讲。那个时候,李寂正和李承贺躲在幔帐之后,听言邑如何骗人。随后,李承贺与阿牛见面,并受皇帝之命,帮助阿牛平定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