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
此时此刻,雄伯南正立在光秃秃的童山之上,居高临下,望着下方面积巨大的仓储区愣神。
在他的视野中,数不清的军士、民夫正在辛苦搬运物资,明显是要为屈突达部众准备军需,可能还要给西边几个郡的郡卒稍作补充和赏赐,却居然只开了几十个大仓中的前头两三个而已,也是让人惊愕。
惊愕之后是荒谬感,接着是愤怒,最后是无奈。
放在以往,雄伯南的情绪可能只会止步于荒谬--这边官府有这么多粮食、布匹和铜钱,用都用不完,搬都搬不尽,可黜龙军那里,却紧张到后勤口粮都要细细计算,弄得东境大后方怨声载道,弄得两边人人心不稳,而对于河北新得两郡的老百姓来
说,更是连春耕种子都吃的差不多了。
这还不够荒谬吗?
但是现在的雄天王还会愤怒,因为他现在知道,眼前这些仓储本就是河北东路,甚至就是那些连种子都没的渤海、平原几郡百姓的上缴,是以表面上宽大、实际上极为苛刻的标准收上来的民脂民膏……真的是民脂民膏,是用性命为代价供出来的这些东西。
而大魏朝的两位皇帝和那些关陇大族们在西都和东都享受完了那些精华之后,宁可把这些看不上的基本钱粮布帛烂在这些仓储里,也不愿意少收点东西,好让老百姓多吃一口饭、多做一身衣服。甚至到了灾年也不救,遇到灾荒就把人围起来,逼得老百姓叫天无门、叫至尊无声,然后一拨兵马剿灭干净,还要冠上官兵杀贼的旗号。
这根本不是什么陆上至尊该有的德行,这根本就是明抢、明杀,根本就是视百姓为灰土、残渣,就是不把人当人。
至于无奈,则是雄伯南心知肚明,这个位置处在东都的打击范围之内,是那位大宗师和东都残余精锐,包括绝大部分关陇军头视为禁脔的地方,黜龙军想要过来,必须要集中主力才能突破屈突达,但这个时间,足够那位大宗师亲自领着东都、魏郡,甚至关西的关陇屯兵们来留下黜龙帮主力。
至于说自己这些凝丹以上高手,当然可以放肆过来搬运,但又能搬得几石几匹?
想想就让人气馁。
不过,转念一想,雄伯南复又觉得张大龙头的一些做法是对的了,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的,有些道理还是要讲的……现在回头去想,当日自己做豪侠横行南北时,根本就是浑浑噩噩,虽然心里有些想法,做事也利索,却不能如现在这般透彻清楚,知道敌人是谁,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知道事情关键在哪里。
彼时,真的是连生气都不知道为什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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