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最后几天,通往安平的各条驿道上,人喊马嘶,挤成一片。
王衍自南宫往清河访(游)友(说),一路上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若有匈奴骑兵杀过来,不知道能捡多少人头。”刘灵指着在路边歇脚的老老少少,说道:“一看就没上过几次阵,听见马蹄声,自己就慌了。”
亲兵们听了,尽皆哂笑。
这些人的价值,除了种地外,就只有辗转于沟壑之间了。
不过安平城的外围屏障都已经被清扫,现在各色攻城器械开至城下,开始了蚁附攻城,这些战力羸弱之人就成累赘了。
攻城战是惨烈的,即便这些时日反复拉拢,依然有人承受不住,率部开溜。
这些人都被记下了,主使者被斩杀,后面还要追究其家族的责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濮阳、东平二郡国府兵们的部曲可以配齐了,甚至能多安置一部分府兵。
对安平的攻势,采取的攻城、攻心两种手段,贼军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或许十月就能见分晓了吧。
行至白沟水之时,夜宿于一庄园内。
得知身负天下之望的王夷甫前来,这个居住在东武城西境的崔姓庄园主十分热情,先让全家老小出来拜见,然后亲自置办了一桌精美的宴席,招待王衍及其随从。
王衍推却不过,好一番应酬之后,被安排了一座清幽的宅院过夜。
居住的地方说是庄园,其实更像坞堡。
地方小,围墙厚且高,巡夜之人很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宅院的后墙也是坞堡的北侧外墙,王衍登上二层阁楼,望着远处明灭不定的灯火。
“秋收已毕,为何还有丁壮在外劳作?”他奇道。
陪他前来的庄园典计凑过来看了看,回道:“王公,族里催得紧,三日内要交上五千束干草,故挑灯夜割。”
“可是因为安平之战?”
“正是。”
“凄风劲吹之夜,寒露深重之时,苦也。”王衍感叹了声。
作为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妻子谈钱都觉得俗的天下名士,王衍这些年可被邵勋折腾坏了。经常被拉着去到这跑到那,着实见了不少基层民生景象,感慨是越来越多。
“今年战事不断,庄上可能过得下去?”王衍转过身来,问道。
“过是能过下去。”典计说道:“就是要饿死一些人。”
“为何?”
典计嗫嚅着不敢说。
“此间并无外人,但讲无妨。”王衍说道。
“今岁稍稍有些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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