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吧,听着便是。”
金正惶恐坐下。
今日与学生相聚,邵勋喝了不少酒,此时醉意上涌,说起话来就不那么谨慎了:“尔等可知做官有哪几条途径?”
众人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邵勋也不等他们回话,自顾自说道:“大概六七条路子,却没有一条是以军功为上进渠道的。况且做官还要看仪容、风姿、门第等等,更不容易。”
“银枪军上阵拼杀,立下战功。我百般腾挪,多方努力,也只能让一小部分人当官,还尽是八九品的小官,容易吗?”
“况且,很多时候没那么多官位给你们留着。种过芜菁吗?一个芜菁一个坑,一个职事官也是一个坑。”
“全天下上万官位,大多都是职事官。就连士人都不一定能立时等到实缺,更别说你们了。”
“你们要想当官,可谓难之又难,甚至几无可能。”
“难过吗?凭什么有人终日踏青游玩,风花雪月,却官运亨通?”
“愤懑吗?凭什么有人整天谈玄论道,饮酒作乐,却步步高升?”
“天家不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吗?为何还要极尽拉拢、怀柔之能事?”
“因为他们有文化、有田产、有部曲。他们固然有很多子弟是废物,却也有不少子弟是能人;他们有私兵部曲,能打制器械、畜养马匹;他们通古晓今,知道该怎么治理地方,而不是乱来一气。”
“你们说说看,能不用他们吗?”
邵勋说完,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学生们默默坐着,静静思考。
谁不想当官?谁不想富贵?谁不想光宗耀祖?
邵师把赤裸裸的现实指出来了,让所有人胸中都涌动着一股难言的情绪。
战场上杀敌立功,就只能得点钱帛赏赐。
这还是邵师爱兵如子,从不克扣赏赐,并且还为下级军官们建立了禄田体系,队主级别便可领五十亩禄田收入。
恤田建立至今,已经为七千余名军士发放抚恤——之前年领二十斛,从明年起可领二十四斛。
这样优厚的条件,让从没过过好日子的银枪军士卒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摧锋破锐,屡破贼军。
但他现在告诉所有人,你们的上升空间极其狭窄,必须与士人竞争有限的官位,而且竞争力很小。
这还是乱世,有部分底层人能凭借战功升上去,但这些幸运儿的背后,是数十倍乃至百倍手握战功,却无门路升迁的武人。
如果是太平盛世,底层人的机会就更小了,因为制度上就不维护你们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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