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摸得雪亮,光可鉴人,隐约映出地面上一道若隐若现的血迹。
温齐目光微寒,他定定望了这扇黑铁大门片刻,思绪如云散开游冶。
第一次见青陵台,是少时出师后四处游历,他不顾劝阻只身来到上京,那时一人一马,在上京高耸入云的城墙下静看了三日,未曾入城,三日过后,他策马回程,途经大雨,暂歇于脚店,推窗望去见青陵台雕梁画栋,朱楼碧瓦,冷冷笑了一笑;第二次来此,是他上书请贺天宁节,时隔二十多年再次以胤国公温氏之名站在了朝堂之上,只是那次,惊闻北蛮鞑靼求亲,心神不宁,不曾着眼到那场至今仍为上京百姓津津乐道的莲花宴;第三次……是大婚之后,陪她到青陵台小住,自然也无暇顾及其他。
今日这趟,本以为是团聚之喜,哪想会是如今这局面呢?思绪如云似电,在脑中转过数个念头也不过一瞬。
温齐面色如常,唯有亲近之人才能看出他紧咬牙关下的战栗。他微微抬眼,幽蓝的眸子掠过数不清的树梢房舍,隔着重重楼台殿阁,朝西南方向望去。那里一点荧光闪烁,在这片熄了灯的行宫里,格外显著。
他举起右手,手掌摊开,手心朝前,手背朝后,轻轻挥了一下。
“撞门。”他说。
顿时就有一片钢铁的潮流涌了上去,爬上女墙,流入其间,顺着粗大原木撞击铁门的力道和节奏,轰然一声,这座精美但单薄的宫门,在腾起的尘烟中完成了它最终的使命。
一只穿着甲胄的脚踏上去,接着是无数只脚。
为首的那人抬头看了看天。
月上中天。
我来了。
清凉殿中,躺在斑驳血泊中的女子,似有所感,忽然动了动眼帘。
在她之后,这满殿中几乎已无能站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