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慢地翻动那卷名录,记名字的墨水比整卷纸都要重了。今天又要添上名字,记着别人的苦和他的功,在他这样的人眼里痛骂声也能当做衷心喝彩。
眼睛斜着,视线缓慢地往上,是个逼迫的眼神。宋迤不为所动,没有一句话。他知道这还是不服,但这时拿东西威胁只会白费心力,不如暂时纵着她,以后清算。
他把手边的文件抛到宋迤面前,说:“你看看。”
宋迤拿起那份文件大致看过,这张纸上承载的信息使得这两张薄纸如有千钧,她错愕道:“尚小姐在家里住了这么多天,如此重要的情报怎么现在才送来?”
金先生没回答她的疑问,随手将那卷名录推开,指着其中一行墨字道:“她父母的名字在这。这女人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是谁,我看她就是找上门来伺机报仇的!”
“没道理,这消息早该来了,怎么偏偏到下毒事件发生了才送到你桌上?”宋迤觉得纸上墨水的气味太刺鼻,不露痕迹地用文件挡住下半张脸,“尚小姐的父母死在你手里,乔楼东随意就能打听到,不会把她带来。”
“说他身上干净我是不信的,”金先生点着桌面,“这小子在临时租的房子里,一整天没出门。外头有人照看,屋里泡着几个新结识的牌友,有说话声。”
都知道是乔楼东把寻仇的人领进家门了,他竟然不肯发落。宋迤撇去心头不解,方问道:“不抓吗?”
金先生又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她看出这人是想动手但不敢真动手,知道是苏太太的弟弟很得赏识,升官只待良辰吉日。乔楼东是苏缃的远房亲戚,不好得罪。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混进金家可疑,这份情报送到金先生的办公桌上的时机也可疑。杜高岐和宁鸳还没解决,又冒出个假尚樵,很像故意出来吸引视线的。
“找人看紧就行,一家人何必撕破脸。”金先生说着,伸手将那卷名录缓慢地收回去,手法像在赏玩他那些堆在家里的古董。对方下毒要害他,根本没有半分当他是一家人的意思,他却没了当初了结兄弟的凌厉手段。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现在还不是官,只等把宋迤养成了拿去换取上头的信任,偏偏宋迤完全不肯懂事。
“她假称不适应这里的季候闭门不出,或许就是不想露出马脚。”空气里的墨水味渐渐淡去,宋迤放下文件,“你怀疑是她下的毒,还是怀疑她在等机会杀你?”
“连你都不知道吗?”金先生像是觉得她这个反应是装腔作势,摇头道,“这个尚樵不是一般人,她只知道自己父亲因我而死,背后却没有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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