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白纸, 也知晓男女大防这一回事,更知晓,七岁不同席, 连他都会警惕害羞, 不让女官来替他更衣,尤其是脱他的裤子。
因此楚翊目睹面前凌乱的一切,霎时间, 一股无名之火从胸肺里熊熊燃烧了起来。
母后还待解释:“英儿,你听母后说……”
楚翊大吼:“苏探微你不要脸!”
楚珩手指在襟口上一顿, 略带了几分诧异, 看向能说得出这种话的陛下。
好在他说的是“苏探微”,好像,与他本人其实无关。
作为老子, 只好不生气。
但陛下却怒火涨得厉害, 吼完这一句, 便头也没回气咻咻地冲出了兆丰轩, 一头扎进了雨帘里,飞也似的跑远了。
外边雨下得那么大,姜月见怕他在雨里淋坏了,忙不迭要下榻来,可惜她实在是衣衫不整, 仅有的一幅罗裙也教楚珩情动难忍之时撕成了碎片, 便目光示意他, 快去追。
楚珩叹了一口气, 将自己腰间的长衫理了理, 把寝衣合掩, 弯腰提起地面上散落的外袍, 突然想起了什么,宛如一笔走墨般的眉峰朝上一掀。
“袅袅,你确定让我去?”
姜月见不解。
楚珩悠悠道:“你听到他刚刚骂我什么了?我去了也只是火上浇油罢了。说不准过会儿,陛下往太和殿上一坐,就有圣谕来处置我这个不要脸的奸夫了。”
他字字句句,阴阳怪气,姜月见十分着恼,却也知道他说的多半是真的,儿子脾气自己了解,他有多维护他那个父皇,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正因如此她才愈发不快。臭儿子,没心肝,不晓得谁才是对他最好、最亲的人。
“算了,你不去,哀家自己去,玉环一会儿会送干净的裙衫过来,你去催一催。”
*
楚翊一头撞进了秋雨里,被淋了个浇心透,可他不管,只管着没命狂奔。
好在陛下虽然还小,目的意识却已足够明朗,他狂奔了没多久,便撞进了姑姑的簌雪阁。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如春融,宜笑在窗下观雨,一面观雨一面赏着围廊底下那一盆盆红翻翠骈的菊花,听到身后推门而入的动静,她一诧,随后便看到了落汤鸡似的陛下。
宜笑大惊失色:“英儿,你怎么了?”
“姑姑……”
楚翊好像整个人生都崩塌了,天都是黑的。